兩個星期前，Google 在今年的 I/O 大會中高調介紹了自家的 AI 搜索功能 AI Overview，并在當周宣布對美國用戶開放。我們尚且沒能等來預熱了好久的 ChatGPT Search，全球市占率超過9成的搜索引擎巨頭 Google 卻無預警地在美國開放了 AI 搜索，一副“為了提升用戶體驗舍我其誰”的架勢。

　　在官方 Blog 中，Google Search 主管兼 VP Liz Reid 信心滿滿地表示，過往數十億次的 AI Overview 測試說明，加入了 AI 搜索功能后，用戶不僅使用頻率上去了，而且對搜索結果頁相當滿意。

　　但從近期一線用戶的實測反饋來看，搜索答案明顯 Bug 不少，一整個啪啪打臉。

　　網友則用meme來嘲諷“倒退的Google” | 圖源:X

　　“Google花了6000萬美元來告訴用戶，

　　該往披薩里加膠水”

　　一位用戶問 Google 起司和披薩分離是什么原因，怎么解決，AI Overview 一本正經地給出了，“加入1/8的無毒膠水”的答案……

　　一時激起千層浪，美國網友紛紛分享了自己從 AI Overview 上得到的離譜答案。

　　“我每天應該吃多少石頭?”

　　Google AI Overview 答，“UC Berkeley 地質學家認為，每天至少要吃1小塊石頭，因為石頭富含對消化健康有益的礦物質和維生素。”

　　有用戶問如果情緒失落該怎么辦?

　　Google 直接引用了一位 Reddit 用戶的答案，建議用戶直接從金門大橋跳下去……

　　我們不知道網上 po 出的這些離譜答案有多少是網友“釣魚執法”測出來的，但是這些 Bug 卻幾乎成為了 Google AI Overview 發布之后熱度最高的討論，并漸漸演變成一場公關危機，讓 Google 官方也不得不下場回應，表示離譜的答案是在“非常罕見的問題查詢中出現的，不代表大多數人的經歷。”

　　外媒群嘲Google每年向Reddit支付6000萬美元的數據授權費用，得到往披薩里加膠水的離譜答案| 圖源:Business Insider、404media

　　然而，很多網友可以說根本不 Care 谷歌的回應，矛頭也逐漸從“不靠譜的 AI”轉向在搜索領域處于壟斷地位的 Google。Google 原本只是一個內容聚合的“中立”平臺，但是 AI Overview 的引入讓 Google 似乎不得不對 AI“轉述”的內容負責，一些謬誤是一眼能看出的，但例如“心情沮喪可以去跳橋”的建議卻可能帶來嚴重后果。有網友情緒激動地表示，不再相信 Google，是時候讓 Google 倒閉了。

　　甚至是將對 AI Overview 的不滿直接上升到對 Google AI 的全盤否定，并要求 Google CEO 下臺……客觀來說，Google 向來被譽為AI界的“黃埔軍校”，從 Google 出走的 AI 人才創辦了 Inflection AI、Cohere 在內的明星AI創企，旗下的 Google Brain 和 DeepMind 都是業內赫赫有名的研究團隊，直接將其數落得一無是處實在是太過嚴厲的批評。一個有趣的事實是，ChatGPT 等作為新勢力代表的 AI 產品同樣出現過“幻覺”的問題，最終大家的共識是，用戶需要提升自身的媒介素養，涉及重要信息或者敏感話題時需自行通過外部信源來驗證 AI 給出的答案。但，大家對于 Google 顯然沒有這么寬容。

　　這種積怨來自于，Google 長期占據海外搜索引擎市場的領軍地位，隨著其商業化進程的加速、有效信息數量的相對減少一定程度上傷害了用戶體驗。海外用戶對 Google 的情感，大概類比我們對百度，市占率堅挺但說實話意見不少，這次借著揪住 AI Overview 的“小辮子”，積怨不吐不快。

　　外國人苦Google久矣 ?

　　搜索業務，一直是 Google 的“下蛋金鵝”(golden goose)般的存在。

　　2024年第一季度財報顯示，Google 搜索業務營收460億，占到了公司主營業務收入的一半以上，如果回顧 Google 近5年的營收數據，搜索業務的營收漲勢也一直很好。然而營收上漲掩蓋的嚴峻問題是，用戶開始發現 Google 上已經搜不到太多有效信息了，大家自己在找解決方案，類似的討論也在近幾年逐漸在海外社媒上蔓延。

　　Google 的市占率一直很穩定，說明即使體驗下降大部分用戶并未轉向競品，而是用戶逐漸學會了自己做關鍵詞優化去獲取有效信息。如果去 Google Trends 分析 Reddit 上線至今的熱度變化會發現，Reddit 搜索熱度一直在漲，但，這可是一個上線了快20年的高齡產品。

　　Reddit 的持續增長秘密之一在于，越來越多的人會在使用 Google 搜索時在自己的問題后加上 Reddit 來限定搜索范圍。一位網友就說了，他大概會在75% 的搜索場景中加入 Reddit、Stackoverflow(一個面向程序員的問答網站)或 Stackexchange(一個問答網站)這類的限定詞來獲取有效信息。Reddit 在招股書中披露的數據也指向了類似的趨勢，Reddit 目前有超過7000萬日活用戶，但是其中75% 都是非注冊用戶，后者其實非常符合“從 Reddit 上瀏覽所需信息，然后離開”的用戶刻畫。而這種用戶搜索行為的轉變，也進一步坐實了用戶心中“Google 不行”的印象。

　　廣告太多，是 Google 被說爛的另一宗罪，國內的網友大概率也能有類似感受，在此不多做展開。總而言之，雖然我們之前預判在沒有其他搜索引擎能夠威脅 Google 的情況下，Google Search 多半沒興趣做出改變，但 Google 還是本月在美國率先上線了 AI 搜索功能，這表明雖然 AI 搜索還不成氣候，但谷歌先怕為敬。畢竟 Bing 雖然與 Google Search 的距離還很遠，但確實是在穩穩增長中。

　　過往頗受用戶喜愛的信源 Reddit 看起來在 AI Overview 中的權重頗高，諷刺的是，也正是 Reddit 讓聽不懂玩笑的 AI 給出了很多荒謬的答案，而類似的問題反而能在 Gemini 上得到正常的答案。

　　Reddit 一直被視作草根文化的社區，在近20年的運營中累積了大量涉及廣泛領域且足夠真實的語料，其為大模型訓練提供的價值也能從其和 Google、OpenAI 的付費授權合作中管窺一二，但是直接作為 AI 搜索信源應該還是不太成立。這一次群情激奮，實際上是海外網友對于 Google 的怨氣和 Reddit 賣用戶數據的不滿一起爆發了出來。

　　寫在最后

　　據技術研究公司 Gartner 預測，“到2026年，生成式 AI 的興起將導致搜索引擎網站流量減少約25%。”也許是一定程度上是基于這樣的“緊迫感”，Google 決定引入 AI 搜索，但另外一個有趣的事實是，AI Overview并 不會在所有類型的搜索中出現，而是只為了回答“更復雜的問題”。Google 官方對這類問題的比例諱莫如深，而據 SEO 平臺 BrightEdge 對 AI Overview 測試版本的觀察來看，4月非 AI 搜索的觸發比例已經由25%飆升至65%。

　　當前，別的 AI 搜索引擎不算太成氣候，看起來 Google 也沒有理由全力推進此事，只是在穩住現有營收的前提下小試牛刀以求別掉隊，但合作伙伴 Reddit 語料的背刺，將谷歌拉向了相反方向。